16岁的童童(化名)刚刚步入高中,生活本该多姿多彩。然而,一次意外让这个女孩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期待。从那以后,她的世界没有了色彩,只剩下一成不变的黑白。
在童童最无助的时候,父母的漠视和责备,一度让她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童童在网络中搜索到了我市心理咨询师陈培文的联系方式。
绝望的童童拨通了这位陌生心理咨询师的电话,于是,一场跨越近4000公里的救赎故事,就此拉开序章。
身心饱受伤害
童童的家在江苏省的一个小县城。在外人眼里,她的家庭虽不富裕,但父母依靠打零工养活了一双儿女,生活也算美满幸福。
然而,外人看到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只是假象。尽管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,还有一个本可以保护自己、爱护自己的哥哥,但自童童有记忆开始,家庭于她而言就是一个充满暴力的地方。父亲的喜怒无常让所有人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,就算处处谨慎小心,也会遭到父亲莫名其妙的殴打谩骂。而母亲的懦弱也让两个孩子在遭受家暴时,无法得到有效保护。
进入高中后,喜欢艺术的童童开始尝试在短视频平台上做一名“UP”主,记录自己的日常生活。2022年4月,为了学习制作账号内容,童童加入了当地一个新媒体学习微信群。没过几天,童童就发现群里的一位网友格外关注自己,常常主动找自己交流学习心得。在成为微信好友后,童童更是每天都能收到对方的问候,对方甚至比家人更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学习情况。一向缺乏关爱的童童渐渐被这个未曾谋面的“叔叔”感动,在情感上也愈发信赖这名网友。
单纯的童童怎么也想不到,这些看似关心自己的“甜言蜜语”,背后却藏着险恶的用心。
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,毫无防备的童童坐上了这名网友的轿车,和他一起去吃夜宵。随着轿车驶向越来越黑暗偏僻的小路,童童心中闪过了一丝疑惑。但鲜少有朋友的她为了“不扫兴”,便没有对路线提出疑问或者要求返回家中,最终被该男子猥亵。
不幸发生后,童童头脑一片混乱。浑浑噩噩回到家后,童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向父母诉说了事情经过。然而,父母的反应让她的心如坠冰窟:母亲一脸不在意,父亲则大声责骂。这让童童原本就流着血的心再一次被撕开了一道伤口。
“谁让你自己深更半夜去见网友,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!”暴跳如雷的父亲话语中满是嫌弃,并要求童童不准去报警,以免“家丑”在都是熟人的小县城传开。伤心欲绝的童童尝试向最后一位家庭成员求助,但游手好闲的哥哥知道后也只是冷嘲热讽,指责童童“不知检点”。
那几个月,童童好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,只能独自消化这些伤害。
向外界寻求救赎
在童童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里,“孤单”似乎是永远绕不开的主旋律。
在步入高中之前,童童就因为校园霸凌被迫多次休学转学。在童童的印象中,自己的世界始终充满着暴力、谩骂与漠视。生活对于童童,与其说是一场美好的旅行,不如说是一次难熬的劫难。
在默默承受这些痛苦的时候,童童对艺术却展现出过人的天赋。沉浸在艺术的海洋里,成了她躲避烦恼的一种方式。童童尤其热爱绘画,每当她拿起画笔,就会忘却生活中的一切烦恼。这个爱好也给了童童继续热爱生活的勇气,她在心里规划着自己的未来——努力考取艺术类院校,成为一名画家。
但是在那一次伤害发生后,童童的生活一直处于停滞状态,心理问题也更加严重。由于家人对她总是嘲讽责备,童童不敢再向父母提及此事,转而尝试向外界求助。为了与自己和解,童童找到了所在高中的心理咨询老师。咨询中,童童多次被问及事发当晚的细节,她不得不回忆起自己拼命想要忘记的过去,对自己的否定厌弃感和家人背弃自己的绝望感又一次卷土重来。这让童童产生了一种被展示、没有隐私的心理感受,也激起了她的反感。最终,这次咨询以失败结束。
在这之后,童童的心理问题愈发严重,甚至开始自残。经当地医生诊断后,童童被确诊为双相情感障碍和重度强迫症,需要服用药物和心理疏导。由于病情严重,无法正常学习,童童只好再一次办理休学。在家中休养的童童,因为心中的愤怒情绪始终无法排解,夜晚总是难以入眠,于是,她常常在深夜的网络世界中徘徊,寻找一线救赎的希望。
跨越千里的阳光
2022年10月7日凌晨3时,正在睡梦中的陈培文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。电话接通后,对方并没有向陈培文做自我介绍,而是尽情地倾诉着自己这几个月来的遭遇和痛苦。
电话中,童童语速极快、声音高亢,整个人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。陈培文并没有打断这个过程,而是在了解完事情经过后,尝试帮助童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剖析自己的内心感受,说出心中的不满和困惑。
陈培文告诉童童,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。作为一名未成年受害者,童童需要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及时支持与帮助。但是,父母固有的“怕丢人”和“受害者有罪论”心理,导致他们没有能够正确对待女儿遭受的痛苦与伤害,致使孩子的身心都受到了二次伤害,家庭成员关系也进一步恶化。同时,像童童这样长期缺乏家长呵护关爱的青少年,对于外界释放的友善信息更加敏感,但又缺少成年人理性成熟的判断,因此容易受到伤害。
听了陈培文的分析后,童童对于自己的内心有了更加客观的认识,心中的愤怒也渐渐消减。
2022年10月13日凌晨5时,陈培文再一次接到了童童从江苏打来的电话。这一次,童童语气和缓平静,让陈培文感到小姑娘对于外界的抵触和防备心理有所降低,这是她重新走向社会的好征兆。
在这一次的电话沟通中,童童向陈培文“控诉”了父亲粗暴简单的教育方式给自己带来的伤害。原来,伤害发生后,童童的父亲始终耿耿于怀,在家中还是经常责备打骂童童,导致父女俩的关系降入冰点,这让童童失去了重新生活的勇气,并出现了想要伤害自己以发泄痛苦的危险情况。
针对童童的生活现状,陈培文给童童布置了一个“小作业”,那就是每当有伤害自己的想法出现时,童童需要尽量站在旁观者的角度,用笔记录下自己心理变化的过程。陈培文表示,通过写日记,可以让童童更容易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恐惧、愤怒、焦虑等情绪,这种“表达性写作”能够帮助童童控制消极的想法,同时帮助其发现有关生活的新见解,从而改善情绪问题。
“老师,我还能再给您打电话吗?”在通话即将结束时,天亮了,童童对她说,她的世界又有了阳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