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烁涵 口述
“人与人之间,只要真诚相待、不离不弃,感动必然留存在心头。”这句话被我写在了日记本的扉页上,它是我在社区开展群众工作的心得,也是我和苏爷爷相处半年多以来的切身感受。
我是市国资委驻昆仑路街道南泉社区工作队队员王烁涵。苏爷爷是南泉社区的一位独居老人,名叫苏继华。
从“远”到“近”,从“冷”到“热”,这是我们俩关系变化过程的真实写照。我们俩的故事,还得从去年6月说起——
碰了一鼻子灰
去年6月初,我到南泉社区参加“访惠聚”驻村工作。此前,我没有任何社区工作经历。
“访”是开展各项工作的第一步。但是,如何“访”到居民内心的所想所盼,“访”到居民的心坎里?说实话,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。
年近八十岁的苏继华是我走访的第一位居民。“你是谁?来干嘛?”在我敲开了苏爷爷的家门后,他板着面孔,两条眉毛拧在一起,大声吼叫般的质问像是给我当头泼了一瓢冷水。我原本准备了好多问题,还“准备”了一张笑脸。但是苏爷爷的态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,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……初次见面,我几乎刚刚迈进他家门就被“赶”了出来。
社区资料显示,苏爷爷是一位独居老人,他的老伴早年间去世,子女也都不在身边。
在和周围邻居聊天的过程中,我又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了不少关于苏爷爷的信息:他腿脚不好,依靠拐杖才能行走;他耳背得厉害,常常听不清别人说话,自己说话也很大声;他平时的饭食很简单,几乎只吃馍馍和粥;他脾气很古怪,和邻居们几乎没有任何来往……苏爷爷的形象,在我的日记本里逐渐清晰起来。
尽管第一次见面我就碰了一鼻子灰,但是我坚定了一个想法:这样一位看起来冷冰冰的老爷爷,内心一定很希望得到温暖。
此后不久,因为疫情原因,我每天都要到苏爷爷所居住的楼栋送米送菜。经过他家时,不管有多忙,我都会抽空停下脚步敲敲门,大声地问一句:“苏爷爷,您还好吗?”
刚开始那几天,我趴在门上仔细地听,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。过上好几分钟,才能听到一声咳嗽,或者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。虽然苏爷爷没有直接回应我,但是“暗示”我他身体无碍,这就足够了。
心病还需心药医
6月21日,我突然接到了苏爷爷打来的电话。电话中,他的嗓门儿变小了,告诉我他生病了。犹豫了一下,他问我能不能送他去医院。
“当然能,您等着我!”挂断电话,我放下手里的活儿,飞一般地直奔苏爷爷家。
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和苏爷爷面对面交流。他面色灰暗,两条眉毛拧得更紧了,一只手扶着拐杖,一只手捂住腹部,有气无力地说:“小王,我感觉浑身都疼。”
帮苏爷爷找齐了身份证、医保卡,再扶他换好鞋子,我搀扶着他下楼。虽然他家在二楼,但是我们走了六七分钟,才挪到了单元门口。
看到停在门口的出租车,苏爷爷欲言又止。我赶紧告诉他,这是咱们社区的爱心出租车,不要钱,他这才点点头。老人家勤俭持家一辈子,舍不得花钱,我懂。
在医院急诊科,我扶着苏爷爷坐下。医生问:“您哪里不舒服?”苏爷爷没有吭声。医生又问了一遍,他还是没有回应。我俯身在苏爷爷耳边,大声重复医生的问话,他这才听清。
经过急诊医生检查,苏爷爷身体无碍。我们又去了内科,然后又去了骨科,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答复。
苏爷爷还是不放心,要求医生为他做CT。在CT室,苏爷爷的腿使不上劲儿。我先扶他坐好,再把他的双腿抱上去,最后再扶着他缓缓躺下。
一旁的医生见状,对苏爷爷说:“您老好福气,有个孝顺的孙子!”苏爷爷没有吭声,但是脸颊瞬间有了红晕,有些不好意思。
等待的间隙,我在医院的自助贩卖机给苏爷爷买了面包,又找护士要了杯热水。他的胃口不好,但还是勉强吃了一些。
经过了一项又一项的检查后,医生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:苏爷爷的身体并无大碍,他之所以感觉到疼痛,可能是“心病”。
在回社区的路上,苏爷爷一直扭头看着窗外。我们从他家出来的时候还不到中午,现在天已经黑透了。
看着苏爷爷单薄的侧影,我想:他的“心药”应该是别人发自内心的一份关心和陪伴吧。
您是我的牵挂
那天,我把苏爷爷送回家以后,没有立刻离开。我打开了他家的冰箱,他没有阻止。冰箱里除了一盘剩菜、两个馒头,几乎空空如也。
第二天早上,我从社区商店买了牛奶、鸡蛋和蔬菜,送到苏爷爷家。他看到我买了东西,又恢复了大嗓门:“买这么多干嘛?吃又吃不完,真是浪费!”
“爷爷,虽然家里只有您一个人,但您还是得好好做饭、好好吃饭。吃饭马虎了,身子就虚。”听我絮絮叨叨地说着,苏爷爷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假装睡觉。
可是,当我把东西放进冰箱并整理好,准备离开时,他突然坐直了身子,从裤兜里掏出钱要付给我。我赶紧从他家“逃跑”了,我都跑出单元门了,还听到他在喊:“你挣钱很容易吗?”
你们瞧,苏爷爷真是个“怪老头”!他的话你得反着听,才能琢磨出滋味来。
经过那次的送医,我和苏爷爷基本上算是“混”熟了。这也亏了我的“厚脸皮”:我隔三差五就去他家看一看,跟他说说话。慢慢地,我发现苏爷爷不那么爱板着面孔了。
在一次次的聊天中,我也了解到,苏爷爷和子女们的关系不大好。他脾气倔,经常对子女们的工作和生活指手画脚,有时候还大发脾气,大家都怕他。
我劝他试着和子女们修复关系。“我不会!”他冲我嚷嚷,过一会儿语气又缓和下来说,“你说说,我能咋办?”
苏爷爷对待邻居的态度也有所转变。至少,在楼道中相遇时,他不会莫名其妙地对人家瞪眼睛了。大家伙儿都说,这事儿有我的功劳,直夸我说:“小王,你真有办法!”
其实,我没啥办法,我的办法就一个:真情。因为我知道,真情总能焐热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