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哥,清明节要到了,我来看看你。”
4月2日,克拉玛依市独山子公墓,阿力木·买买提小心擦拭着一块墓碑。上面的名字逐渐清晰——吴慧明。
他双手捧着一只锃亮的皮鞋,郑重地放在墓碑前。另外一只,穿在他自己的脚上。
俩人一个维吾尔族、一个汉族,既不沾亲又不带故,他俩的“兄弟”情谊,得从15年前的一双鞋说起——
那是2009年春天,克拉玛依的街头,拄着拐的阿力木·买买提叫住了同样拄拐的吴慧明:“等一下,我有东西给你!”
因为儿时的一场意外,阿力木·买买提失去了左腿。
吴慧明也很不幸,他先是遭遇了车祸,后来又患病,不得已截去了右腿。
他们俩面对面站着,就好像照镜子一般。巧的是,他们的鞋码也一样。
那天,阿力木·买买提一下子送给了吴慧明6只左脚的鞋。
因为相似的人生际遇,他们向彼此敞开心扉,穿着一双鞋,走过一年四季。吴慧明比阿力木·买买提大7岁,他们便以兄弟相称。
吴慧明是个热心肠,他和妻子接送邻居家的几个孩子上下学,不收一分钱。阿力木·买买提装修房子时,吴慧明天天去帮忙。
阿力木·买买提勤劳又大方。他当过装修工,干过电焊,还会打馕,每天忙得团团转。看到吴慧明经济条件不好,他不仅送鞋子,还隔三差五送去米、面、油。
十多年间,阿力木·买买提先后送给了吴慧明40多只鞋子,单的、棉的,皮鞋、运动鞋……
2021年夏天,吴慧明突发疾病去世。当时,阿力木·买买提正忙着谈买卖。他撇下客户,急匆匆地拦下一辆出租车赶过去,但还是迟了。
“哥哥,你走得太快了,一句话都没留给我。”
小雨飘飘洒洒,阿力木·买买提的脸上湿漉漉的,一时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。
人虽然不在了,但情谊不能断。这些年,阿力木·买买提把吴慧明的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,来往得更勤了。
他们的妻子也成了好朋友,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。吴慧明的女儿上大学了,阿力木·买买提拍着胸脯打包票:“学费不用愁。”
去年,阿力木·买买提家大女儿和二女儿先后举办婚礼。吴慧明的女儿跑前跑后,为两个姐姐张罗布置。
“孩子们都长大了,哥哥,你放心吧!”墓碑前,阿力木·买买提抬手抹了抹眼角,低声念叨着。
他向吴慧明说起了另外一件事——
这两年,他遇到过两个腿脚残疾的小伙子,也送了鞋子给他们。
“如果再遇到和你一样需要左脚鞋子的,我还会送的。”阿力木·买买提哽咽了,“哥哥,这是对你最好的纪念,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