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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的清晨

●刘仪(永安公司)

“早秋惊落叶,飘零似客心。翻飞未肯下,犹言惜故林”。唐朝孔绍安的《落叶》,让人心生几许悲凉。

走进十月的秋天,就走进了金色的童话。阳光里,田野挤满了金色的麦穗,葡萄架亮出甜蜜的色彩,白桦树围拢的村庄,透着金色诱人的蜜汁。一条金色的地毯,从草原上铺开,连牛羊都不忍心踩上去。

我喜欢秋天的清晨。望着东边一丝泛红的蓝色天际,像少女的红唇微微张开,被我看见,来不及遮掩,又害羞得红了半边脸。住在克拉玛依城里的高楼,我还是确信,太阳是从东边的乌尔禾世界魔鬼城升起来的。我朝乌尔禾方向望去,金色的阳光推开魔鬼城的层层迷宫,无声地走进静谧的戈壁,跨过茫茫沙海。柔软的沙子,金子一样,落满红的、黄的、白的宝石光。艾里克湖一波碧蓝,像一块镶嵌的碧玉,被乌尔禾的一艘大船拉着,拴在白杨河的码头。胡杨林金枝玉叶,一阵风吹来,枝叶颤动,摇出银铃般欢乐的声音,伴着流淌的河水,从西部乌镇,绕过沾着露水的房车露营公园,一路上了高速路,来到克拉玛依。我看见,清晨的第一缕阳光,随着一条河水从乌尔禾飞奔过来,洒满大地。

洗过天山雪的阳光晶莹剔透,落在金色的草原上,羊群追赶着温暖的太阳,把最后的草料填进嘴里,它们要为即将的迁徙做准备,这是它们的草原。走过冰雪的春天,绿色的草场,夏日的绚烂,秋天的草原,正是草木丰盛的季节,膘肥的牛羊,摔着大尾巴走在迁徙的路上,牧民的歌声扬起尘土,鞭子举起的晨昏,走出一幅冬牧场的油画。在小拐乡,秋天就是转场的季节,大批牛羊迁徙,牧民从山上下来,把羊群赶进新的羊圈,一排排红顶房,在阳光里,呈现出新农村建设的一道美丽风景。

我有早起的习惯。秋天的清晨亮得晚些,窗外还是一片寂静,东边也是一团迷茫,只有层层叠叠的山压在天边。太阳似乎也没有那么忙碌了,它把出行的时间调整了,把更多的黄金时间留给了草原、树林、村庄和田野。虽然见不到天边的一丝光明,但我还是探出头,在窗外的天空搜索太阳。我喜欢看窗外的日出,虽然没有黄山日出盛大、磅礴,但我一样从心底感受到壮观和透亮。

城市还是一片静谧,只有早起的鸟儿,叽叽喳喳逗留在树枝上,它们是我最早见到的活动家,用它们的高倍音歌声唤醒这座城市。

天还没有亮,塔河路上偶有汽车经过,这是早起忙碌的生意人,进进出出,去批发市场批发菜,然后用三轮车拉走,分发在城市的街头巷尾。马达的声音放大了步行街的黎明,跟着向东边流淌的水,进入密林花丛。不过,现在电动三轮车多了,声音也没有燃油三轮车马达的声音大。顺着灯光的方向,我隐约看见一辆又一辆电动三轮车从眼前驶过,一闪而过。电动三轮车驮着满满一车菜,像个移动的小山头,要是不注意,它们就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。秋天这个季节,大白菜、大葱、皮芽子是最常见的菜。空气中飘过来一股大葱味,夹杂着新疆土地熟悉的味道,清晨也就多了一种清新。当然,也不都是三轮车,还有送货的小型货车进出批发市场,也有来自南疆和其他省市的大型卡车,赶在黎明前,送来各种新鲜的瓜果蔬菜和牛羊肉副食品。

一道闪电,像一根火柴,瞬间点燃了黎明前的黑暗。朝霞似燃烧的火焰,放射光芒万丈,把原本苍白无力的戈壁滩渲染得美轮美奂。秋天的清晨,多了金色的点缀,这座城市更显得庄重富丽。无论克拉玛依河边,还是世纪公园,都有美不胜收看不尽的风景。半枯半荣草地的斑斓,蜂舞蝶飞的花丛,金枝玉叶的白杨树、榆树、柳树、海棠树,都让人流连忘返。城郊的农业综合开发区,棉田似白云,麦穗似黄金,葡萄似珍珠,瓜果似金元宝……一朵一粒、一瓜一叶,无不绽放金色的光芒。阳光像一根根金色的丝线,串起黄的、红的、绿的枝叶,垂悬于枝头,像一串精美的小银铃闪着光。每一棵树,似乎都被金色俘虏了。林中的鸟儿一大早就在草地上觅食,喜鹊一般两三只在一起,它们比较独立,而且单独行动,不愿走进人的视线;叽叽喳喳的麻雀一大群,它们喜欢群居,爱热闹,它们一起觅食,一起栖落,它们的适应能力很强,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麻雀,南北方气候它们都能适应。

步行街有景观长廊,带状林带,流水蜿蜒曲折,从林间穿过。一叶知秋,白桦树最先感知季节的变化,不到几天就亮出了秋的本色。紧随其后的苹果树、榆树、海棠树,也都不甘示弱,换了金色的妆容。柳树最后一个出场,它好像一点都不慌张,心里满是底气,慢腾腾地亮出金色的柳叶眉。

枯萎的树叶终要飘落,不需要秋风助力,它们自己就是会飞的翅膀。清晨,一片叶子飘飞起来,它脱离了树枝的束缚,像鸟儿一样张开翅膀。回头看一眼,转一圈,试图再一次抱紧树枝,像孩子离开母亲的怀抱。最终,它还是像展翅飞翔的雄鹰飞走了。

有的叶子飞到了很远的地方,有的舍不得走远,还留在树下,像孩子依偎在母亲怀里。树还在原地站着望着,就像一个母亲,无助地等着归来的孩子们。飞远的叶子毕竟是少数,这需要毅力和勇气,更需要耐力和牺牲精神,哪怕前面是悬崖还是万丈深渊,它们都会勇敢地奔赴前程,完成这一生一次的飞行。落在地面的树叶越来越多,厚厚一层,软乎乎的,就像席梦思。鸟儿把这里当成了乐园,它们蹦跳、翻飞,玩得不亦乐乎。树上的美食也不少:来几个鲜红的海棠果,尝几口香甜的红苹果,抓几只肥胖的虫子当辣条……鸟儿们幸福地生活在自己的家园,巢穴就建在附近的屋檐上和树上,早时出巢,晚时倦归。

有一种鸟,一身乌黑,跟乌鸦相似,起初我以为是乌鸦,但它叫声特别,而且善于模仿,后来才知道是乌鸫。乌鸫喜欢独来独往,站在树枝上突然来两句高音,让人惊讶叫绝。落满叶子的灌木丛是乌鸫的最爱,见面一声招呼,就钻进去了,躲在灌木丛挑逗你的性子,你追过去一看,它抬起头,红嘴一张,也不知是骂你还是夸你。之后,它一个转身,张开翅膀,箭一样地飞上了枝头。

秋天,以蓝天布景,金色出场,有丰收的喜悦,也有芳草萋萋的悲凉,有落寞的悲鸣,有也幸福的歌唱。选择这样一个秋天的清晨,安静地坐在一张小小的书桌前,捧一本喜欢的书,泡一杯清茶,阳光斜照进来,自然地落在书上、茶杯里。就这样消磨一个秋日,把一些不愉快的事都丢在窗外,跟随秋天的落叶,一片一片地飞走。

时间:2022-12-06    来源:克拉玛依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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