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花一世界,一岁一春风。这个春天,天山南北的花依然娇艳灿烂。
□马得理
探春
绿杨烟外晓寒轻,红杏枝头春意闹。新疆的春天百花绽放、万紫千红、蜂蝶飞舞,美不胜收。
三月吐鲁番杏花率先报春,四月阿克苏、喀什、和田的桃花和核桃花紧随其后,五月全疆各地漫山遍野的山花次第开放,争奇斗艳,六月伊犁的薰衣草堪比普罗旺斯,还有七月的荷花、八月的向日葵以及九月的菊花,无不让人陶醉其中,流连忘返……
以吐鲁番杏花为起点,连接伊犁薰衣草、塔城山花、昌吉桃花、库尔勒梨花、和田石榴花、喀什樱桃花等各地州市“花季游”,把一颗颗“珍珠”串成“项链”,营造出新疆春季旅游的“五彩花环”。
春华方能秋实。花是生命的象征,没有花的生活是灰暗的,正如没有音乐的生活是蛮荒的。
杏花才落幕,郁金香便次第开放;桃花刚把城市染色,玫瑰紧跟着装点了田野;芍药花怒放之际,薰衣草又与晚霞相映成辉……这便是新疆春天花季的一幕幕七彩乐章。
赏花
赏花是可以给人六感享受的极美,一个“赏”字包含了花的可观、可闻、可听、可触、可品、可悟。用时髦的词来说,赏花是“6D”享受。
可观,便是欣赏花的美,观其形、察其色、赏其姿。花是天工造物,花是自然天成。花的造型各异,花的色彩缤纷,花的姿态万千。
可闻,便是闻花香。花香四溢,沁人心脾。有趣的是,花之香是难以用语言以及绘画描述出来的,只有闻过才知其味。自古只知道用花香来形容其他,却不知用什么来比喻花香。
花之香是超越人类语言表达边界的美,无以言表,非要闻到才知其味。
可听。关于赏花之听,不仅是鸟语花香,更是听大自然的声音。花之所以美,是因为收天地之精华,纳日月之灵气。置身花海,静听大自然献给花的声音,那才是浸润心灵的天然之音。
此外,《茉莉花》《丁香花》《女人花》《生如夏花》《那些花儿》等关于花或以花喻人的歌曲更是不胜枚举。
可触。拈花之趣世人皆知,摘花献人是表达心意的方式,东西方皆是如此。东方人对花更加怜惜,待花也更加含蓄,多似“朝花夕拾”,不愿触碰朝花,只是夕拾几片落花而已。对于触花故事的极致便是“黛玉葬花”了。因此,东方人触碰花朵最具妙趣的还是心灵的碰触。
可品。以舌赏花听来古怪,殊不知很多花是可以食用和饮用的。品花之味,要数玫瑰花、菊花和茉莉花了,把花香融入清泉,品甘醇之味,不亦乐乎!
可悟。赏花,赏的是心情,悟的是心意。“落花有意随流水,流水无心恋落花”不正是作者的人生感悟吗?大美之花遍布天山南北。赏花,赏细腻之处,新疆是个好地方,若瞰浩瀚花海,新疆是个最好的地方。
不入天山观花海,怎晓春色在人间?
知杏
从乌鲁木齐市出发,沿着古丝绸之路的一段前行,路上穿过亚洲最大的风力发电站,远眺博格达峰,路过柴窝堡湖、盐湖、达坂城、小草湖、红河谷……便来到托克逊万亩杏林追花。
清风徐来,花香四溢。洁白的花瓣从艳红的花苞破出,爬满枝头。很想和这杏花一起沐浴这天山南北第一缕春风。
人们都说中国人自古喜欢杏花是因为杏与幸福的“幸”同音,其实,杏与中华文化的关系远不止如此简单。
“五沃之土,其木宜杏。”这是《管子·地员篇》中对杏树的记载。由此可见,杏树是原产于我国的古老花木,至少在中华大地已有两三千年的栽培历史,广播华夏,传栽世界。
比管仲更爱杏花的莫过于孔仲尼。庄子云:孔子游乎缁帷之林,休坐乎杏坛之上,弟子读书,孔子弦歌鼓琴。因此,之后的儒生便把讲学的场地称为“杏坛”,此称谓沿用至今。
不仅如此,古代赴京参加科举会试的时间,一般都在农历二月杏花报春之时,故而杏花又有“及第花”的美誉。唐中宗时,新科进士放榜后,朝廷会组织一场庆祝宴会,地点设在古都长安广植杏树的曲江园,因此这场宴会又名“杏园宴”。后来,文人们便以“杏林得意”来祝愿考生金榜题名。
中国古代文人如此,医者也偏爱杏林。医家的杏林文化开山鼻祖是董奉,此人与张仲景、华佗齐名,并称为东汉末年“建安三神医”。
当时,董奉对他的病人有个奇特要求,看病不收钱,但是凡重病被治好,就要在他的园子里栽5棵杏树。几年之后,他家房前屋后便育杏成林。董奉又告诉人们,凡是到他家杏林来买杏的人也不用付钱,只要拿些粮谷放在仓中,就可进林中采杏。于是,每年以杏换来的粮食堆满了仓库,董奉又拿这些粮食赈济贫民。
董奉造杏林施医德的行为一直流传下来,后世名医郭东、郑钦谕等皆效仿董奉,把病人馈赠的东西拿去接济贫民。后来,人们在称赞医德高尚、医术精湛的医生时,往往用“杏林春暖”“杏林圣手”等词来形容。而今,“杏林”仍是赞颂医德、医术俱佳的溢美之词。
“道白非真白,言红不若红,请君红白外,别眼看天工。”这是宋代杨万里的咏杏五绝。诗中的意思是,盛开时的杏花,艳态娇姿,繁花丽色,胭脂万点,占尽春风秀,而杏花有变色的特点,含苞待放时,朵朵艳红,随着花瓣的伸展,花色由红变粉,由浓转淡,凋落时则变成雪白一片,以至于历代画家笔下的杏花也是各具特色。
从宋徽宗到乾隆帝;从唐伯虎、赵子昂到吴昌硕、张大千;从徐悲鸿、李可染到吴冠中、孙其峰,浩浩千年的历代画坛巨匠笔下几乎都少不了杏花,而对杏花情志最深的当数白石老人。
齐白石幼年生长于湖南湘潭杏子坞,杏子坞又名“杏花村”。那里远近大片杏林,绵延数里,初春花开,灿若朝霞。老人1919年才进京定居,人至桑榆,内心充满“故里山花此时开”的乡念,始终不忘祖辈居住的老屋和乡间遍开的杏花。“星塘一带杏花风”成为老人对田园生活的深厚眷恋,思乡之情愈加浓烈。故而,晚年的齐白石常画杏花寄托乡愁。
不仅国人爱杏花,西方艺术家也稀罕杏花。梵高的大半生都靠着弟弟的资助生活,除了弟弟和弟媳的支持和鼓励,他的生活处处冰冷。1890年,梵高得知弟弟有了儿子,欣喜不已,为他亲爱的侄子画了一幅后来名满天下的《杏花》。
作品完成后不久,梵高便在穷困潦倒中离开了人间,只留下1600多幅无人问津的画作。后来,这幅《杏花》成为梵高家族“永远不会出售的名画”。如果没有古代丝绸之路把原生于中国的杏树传栽到欧洲,想必我们就不会看到梵高这幅旷世之作。
一花一世界,一岁一春风。这个春天,天山南北的花依然娇艳灿烂。